夜长星晓

Per aspera ad astra
☆循此苦旅 以达星辰☆

[曦澄]鸳鸯锦·清谈

*原著向,独立短篇,H E。

*主曦澄、副忘羡,狗血慢热的劫后余生。

*OOC预警,私设如山,资料百度,情节胡编。

     冬至前后,多少要热闹一番的。

  云深不知处的清谈会如期而至,金凌等一众弟子临时抱佛脚,被诘屈聱牙的典籍折磨得脑瓜仁都疼。蓝老先生的学问首屈一指,清高的姑苏蓝氏便不能免俗,为这脸面,当值弟子日夜抽背,人手两袖竹简,小抄册子比黑市春宫都金贵——恰在此时,救苦救难的夷陵老祖夜猎回来了。

  前堂,含光君以夜继日,协理蓝老先生迎八方宾客,后院,魏无羡众星拱月,被小辈们撺掇着赶紧出门。虽然蓝老先生脸黑胜锅底,十言九不应,奈何金凌身份尊贵,一丝丝通融便扯出泼天的空子。

  而直至出门这日,金凌被料峭寒风吹得涕泗横流,终于大彻大悟,心道这清谈会也不是不逃不行。

  蓝氏弟子白衣出尘,为首的泽芜君与含光君同桌啜饮,更是云淡风轻飘然若仙,仿佛大风雪天专程来这破茶肆修行悟道的。

  金凌抱紧自己,“什么……时辰了?”

  滴漏粗简,水流早已成冰线。欧阳子真抬头辨日,“估摸过辰时了吧。”

  不知哪位师兄弟肠鸣,引来窸窸窣窣的轻笑。金凌边吸鼻涕边哆嗦,“还……还走不走了。”

  “你莫不是冻傻了,”蓝景仪嫌弃地躲开个喷嚏,“老规矩,这不等魏公子呢嘛。”

  迟则生变,这小茶肆转角才出云深不知处山门,天知道蓝老先生下一刻会不会心意转圜,召弟子们速速回山。但这些半大不小的弟子们深知,含光君既在,那魏公子晨起便叫不得——几人不约而同、提心吊胆地叹气,欧阳子真轻声问,“知道咱们往何处去吗?”

  蓝思追帮金凌续了杯热茶,“魏公子说,要向北的。”

  冬月千里冰封,这时节御剑可有的受。蓝景仪揺摇头,“可我听江宗主话里话外的意思,是过江南行。”

  欧阳子真看热闹不嫌事大,他敏锐地咂咂嘴,“就说这‘一入仙门深似海’,蓝思追,你莫不是失了魏公子的宠吧?”

  新任掌罚难得支支吾吾,蓝景仪乘胜追击,得意洋洋道,“那必须得去闽南。”

  “如今早过了瓜香果熟的时节。”几人半信半疑,“年首年尾祭祖游神,江宗主此行么,莫非要去——”欧阳子真装模作样地掐算,“拜送子娘娘?”

  这下连蓝思追都忍不住轻笑出声。金凌霎时涨红了脸,“你……你舅舅才要生娃娃!”

  “金大仙督威武,”蓝景仪按下金凌的肩膀,“这咱们可得好好说说,您哪个舅舅,要给我们蓝家生娃娃啊?”

  ……

  热茶蒸腾的水汽虚掩了少年人的嬉笑,却遮不住蓝氏双璧高领大袖间的红痕。昨夜各有各的精彩,蓝曦臣吹开粗茶浮叶,仿佛杂音并未入耳——蓝忘机讶异地望过去。

  蓝曦臣垂睫。他确实要出门求子的。

  姑苏蓝氏传承学问与道法,对子嗣无甚非此不可的执念。但二人互通心意后,江澄闹腾得厉害,蓝曦臣不得不提醒他双修有度——月色淌下来,亵衣汗湿半敞,江澄瞳仁还散着,“蓝涣,我确是要为江氏留下血脉的。”

  蓝曦臣不禁再吻他。像吻一树风情的紫玉兰。

  但这血脉如何留,谁来留,他与江澄俱为男子,蓝曦臣纵然博学,也无丝毫头绪。那《晞露吟》上讲,男子床笫间的盟约,如箭已在弦,千舟竞发,总之半点作不得数——直至那日蓝曦臣误闯了莲花坞的禁制——试剑堂里云梦江氏本家、旁支长老胡跪一地,江澄拂袖而起,“我江晚吟今日立誓,一不休夫,二不纳妾,江氏血脉传承,也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!”

  见蓝曦臣出现,为首的长老先吃了一惊,欲言又止。一堂人不欢而散,路过蓝曦臣也没什么好脸色,阴沉沉如同财主老爷瞧肚皮不中用的儿媳。蓝曦臣自知来的不是时候,眼观鼻鼻观心,直至人潮退尽,从宽袖摸出一壶天子笑。灯火通明,江澄跌回九瓣莲椅,“你都……听见了。”

  蓝曦臣上前扶他,“你该与我讲的。”

  江澄接过酒壶,想起那些“封山育林”的说辞,酒到嘴边只深吸一口香气,悻悻道,“罢了。此事与你无干。”

  蓝曦臣拾起震落的书简,凑近江澄耳根,“我们是仙侣。”

  江澄避开他的唇,“你莫要讲话。”

  莫要讲什么,江澄眉头紧皱,话头又冷又硬,但蓝曦臣都懂。江宗主挽云梦江氏于将倾,独木难支委屈惯了,撑到今日全凭胸中一口傲气吊着。蓝曦臣也不恼,空嗅了满腔的冷莲香气,轻声笑道,“江大宗主,此事只你真不行。”

  “我不行?!”江澄憋了一肚子气,抬起杏眼瞪他,“你行?!”

  蓝曦臣牵住他的手,虎口有意摩挲,“行不行的,那就只有江宗主最知道了。”

  “你这——”江澄一时语塞,蓝曦臣趁机抚上他膝头。眼前人君子端方,孟浪之语只为博他一笑,江澄心头酸软道,“这种事……实在无法开口。”

  蓝曦臣正色,斟酌道,“我不知你是如此在意的。”

  “先祖出身豪侠,婚嫁之事随心,原本也并无甚挂碍。”江澄叹了口气,“而今承蒙庇佑,江氏已蔚然为世家,便不得不如兰陵金氏那般,讲究起血脉来。”

  蓝曦臣道,“……可也如金凌那般,久在樊笼中了。”

  外甥似舅,舅又如何不似外甥。江澄苦笑,“若非如此,金麟台,乃至天下之大,可有金凌的容身之所?”

  “金凌修为如何能与你并论,”蓝曦臣道,“况且有我在,你不必如此自苦。”

  “你我百年之后又如何?”江澄道,“今日若无金凌,兰陵金氏群龙无首,夺储争位;而那时莲花坞,怕也要树倒猢狲散了。”

  蓝曦臣还要再劝,江澄摆摆手,“世家传承莫不如此,必要有一无可指摘之人,才能号令各旁支各堂口不起外心。于云梦江氏而言,这人只得为我之血脉。”江澄自嘲道,“说来可笑,我重整莲花坞十余载,能为江氏尽最大的力,与那些深宫女子又有何区别。”

  蓝曦臣静静地望着江澄。此事并非无解,那些君子大义,天理人伦,脱口而出的洋洋洒洒,此刻他半个字也讲不出来。血脉传承,娶妻生子——若不是为他冲喜,江澄早已成就自己的康庄大道,何必如此辛苦。但蓝曦臣漂泊半生,只想自私、甚至贪婪地拢住这一点心上人的活气,永远不放手——江澄被他攥得吃痛,“……你怎么反而要哭了?”

  蓝曦臣愧疚道,“对不起。”

  这一落泪如梨花带雨,美人好看是真好看,力气也是真大。江澄几乎被蓝曦臣揉进骨肉,尴尬道,“我又不怪你。哎你……知道就成。”

  良宵正好,蓝曦臣近乎虔诚地亲吻了江澄指尖,拂开紫电的挽留,转身头也不回地回云深不知处筹措清谈会。蓝氏弟子三五日送来些金石玉器、古籍字画之类的小玩意儿,江氏人心浮动,就盼哪日送来蓝江二氏和离婚书——江澄却在清谈会前收到了蓝曦臣邀他同游的信笺。

  遇疑难杂症,凡人遍访仙山,蓝曦臣也并不能勘破——天工开物,最不济,带江澄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。

  蓝忘机不知这其中曲折缘由,却好歹看出蓝曦臣此番是急记着要出门,小心商量道,“兄长,我与魏婴今日约了——”

  约了什么,蓝曦臣并没有细听。蓝忘机莫名有些心虚,“……如此盛会,总要留人帮衬叔父的。”

  “嗯。”蓝曦臣这才应了声。

  蓝氏双璧心知肚明,无论理由为何,今日兄弟二人只能一人出这山门。结果也并不在修为之深浅、名号之高下、学识之博窄——只在于山上那两位谁能先下山来。

  既然互不相让,便成了心照不宣的一场豪赌。

  众家小辈“有奶便是娘”,并不知正经历着“蓝氏兄弟阋墙”这样惊天动地的玄门大事,茶照喝,嘴照斗,两位尊长也难得并未出口管教——蓝忘机紧盯日头,隐约辨出微微偏西,估摸着魏无羡该醒了。他抿紧薄唇,生平头一次因夜猎而忐忑万分。

  山风带来隐约的笛声。

  天寒地冻,姑苏的白日与远山,如同淡墨随意勾勒的一团虚影。风雪遮住脚步,但以这一众弟子修为,依稀辨得山径有行人,近了,是位乌衣斗篷的男子。于是懂的,不懂的,都齐齐睁大了眼。

  江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闪亮登场了。

  但没有众望所归,从他踏进这茶肆起,除了蓝曦臣与蓝景仪,都透出些无法言喻的不情不愿来。

  他掸掸身上的薄雪,有些迟疑地问蓝曦臣,“今日一定要出门吗?”

  这句金凌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,蓝曦臣正含笑欲答,江澄望见了蓝忘机。他板正身形,负手警惕道,“含光君也在啊。”

  蓝忘机望眼欲穿。风雪中没有来者。他起身微微拱手回礼,“江宗主。”

  不出蓝曦臣所料,江澄像只斗胜的公鸡,再不问方向也不问前程,睨了蓝曦臣一眼,趾高气昂道,“走吧。”

  他御剑飞出去。像一朵翻飞在蓝曦臣心口的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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